◎中国文化报记者 于帆
在时代的洪流里,个人总是显得渺小。然而来自于个人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成为推动时代前进的动力。“这世上的事,有哪件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近日上映的电影《不止不休》,以2003年的中国为背景,关注大时代下小人物的生活困境,讲述了小人物如何勇敢面对现实的不公遭遇而后改变这一切的故事。影片不仅还原了“非典”后北京的种种样貌,也真实呈现了当时社会的诸多现象,譬如竞争激烈的人才招聘市场,外来人口“北漂”的窘迫生存现状,工业污染对环境造成的破坏情况,对疾病的误解造成对一个群体的偏见……
相信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们,会被影片中描摹的很多生活细节所打动,很容易共情。摩肩擦踵的“春运火车站”,名噪一时的网络论坛“西祠胡同”,带有时代印记的称谓“煤老板”,纸媒辉煌时期的报纸和记者……这些娓娓道来的故事,已经让观众感同身受。同时,影片以一种平视的姿态,以记录的风格展现着当时的社会现实,那些熟知的生活场景,包括并不为人所知的生活背面,在影片中都有平和的关照。
近年来,中国现实主义电影根植现实、取材生活、触及社会焦点问题,创作呈现出多元面貌,如何在创作中做到与观众形成情感的相通,从而引导观众产生积极的生活态度,得到前行的方向,这是创作者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不止不休》没有回避问题,而是贴近现实,引导观众在回望过去时看到历史背景下每个小人物面对生存的选择。这些选择没有所谓的对错,在冷静记录的镜头面前,这些个体的坚持或者放弃,成为这个时代过去的注脚。
影片难能可贵的是,既选择直面社会的难点和痛点,通过观照现实来引发观众共鸣,也选择深入挖掘时代问题,为观众呈现推动解决社会问题的思路和结果。这就为影片带来更多深入的延伸性思考:当社会形态、多种需求、价值冲突等多方面因素叠加带来某种社会现象、社会问题时,作为个体的人应如何面对,又应如何选择。
一场因血液检测引发的体检“代查”事件,将身为实习记者的韩东和韩东的好友,乙肝病毒携带者张博共同卷入。一方面是怀揣新闻理想,却没有名牌大学文凭加持的韩东,希望凭借深入的调查交出一篇优秀的报道选题;一方面是屡次落榜心仪学校硕士招生的张博,要以体检“代查”来回避自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的现实以获得入学资格。而张博背后,是一个更大的因疾病误读而遭受歧视的群体。在“记者”与“朋友”的双重身份下,韩东如何选择报道方向?这是影片抛出的现实问题,它不仅勾连着大众化的情感关系,它还从宏观上让观众去理解国家的相关政策及变化,从微观上以深入的洞察,去呈现个人选择为社会带来的变化。
影片的丰富性在于,并没有因为韩东“实习记者”的身份刻意去强化他的选择,而是借由他的视角,看到整个“代查”链条上个体的选择和考量。“代查”的组织者因为女儿同是弱势群体而选择以身试法的无奈,诸多因疾病误解而丧失工作、学习机会从而希望以“代查”结果过关人群的侥幸心理,医生在得知事情原委出于同情为“代查”人员开绿灯的纠结……这些建立在职业原则和道德情感之间的矛盾张力也使得影片在对现实的呈现上不再单薄,加之影片结尾诗意浪漫的表达,让现实不再压抑和沉闷,而是带有一丝希望,从而为整部影片增添了一抹温暖的亮色。它甚至在邀请所有的观众站在自身角度审视、感悟:社会现实问题,不只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不止不休的思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