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
余——缺水
文/凤凤
他钢铁公司离休无事了。其实他是个闲不住的人，种地打仗工作一辈子忙。他也没什么爱好啥玩儿的都不会，突然闲下来心里还空落落的。老伴没了他不惯子女，每月开那么多钱还有积蓄不能这样干养着，他觉得自己身体还行能干什么呢？他就想到老家想到种地，他根上就是个农民。
他是当年秋天在租种的地主家地里，拿着镰刀就随抗战胜利刚入关的八路军走了。他没有枪很多八路军战士也都没抢，他就拿着镰刀当武器。在一次打拒不投降想加入国民党军队的伪满（满洲国）军的战斗中，他拿镰刀抓住一个俘虏缴获一支步枪，战后连长就把步枪正式授予了他。部队不光打仗打柴割草镰刀也是有用处的，镰刀他就没舍得扔一直带着。镰刀就伴随着他打仗，走过大江北南一直解放海南岛。
抗美援朝的仗都打完了，他要转业了。他有那把镰刀还可以割庄稼，他就申请回老家当农民。打仗就是打钢铁建设也需要钢铁，此时国家急需要钢铁，他没能如愿还是转业分配到家乡县城的钢铁厂。那把伴随着他的镰刀一直也没舍得扔，这回他把镰刀找出来已经上满了锈。他拿砂纸先蹭掉锈，在磨石上把镰刀磨锋快。
此时正是晚秋，他带着他走北闯南的镰刀回到了乡下老家。大地空空旷旷的各家庄稼早已经收割完镰刀已无用处，他看着就有些惆惆怅怅的。他来到了山下抬头一眼望去，也是空空落落的没有了绿色黄色，山上的树木被乱砍乱伐没了。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过去的郁郁葱葱的绿山就惋惜着心疼。他就有了想法，他要在家乡荒秃的山上栽树。
他在钢铁公司当车间主任，工作是轧钢和钢铁打交道不懂得植树。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到农村山上走访看树。他去县林业局请教农林专家，他家乡的山上适合栽啥树种。来年春天地种完了，他回到老家让乡亲们在山上栽树，他提供树苗。在他堂弟村支书的支持下，农闲的乡亲们还愿意栽树。他买了杏树苗租车拉来，乡亲们驴车拉水挑水上山把树苗栽在山坡上。可是春天少雨小树苗不抗旱，时间不长树苗大都干死了。他又拉去杏树苗叫乡亲们补栽，这回乡亲们没了积极性，怕没有水浇树苗不好成活。
他记得山上的大沟里有山泉常年流水。他去大沟里看见泉子没有水了，心情沉重上沟一滑摔下沟把一条小腿摔折了。打手机那时山区还没信号，幸好放羊的老乡发现了他，回去叫来乡亲用门板把他抬下山。村支书打电话县里救护车来了把他拉到县医院，他的腿手术打了夹板穿钉住了院。他以前想干啥子女根本拦不住，他想到老家栽树只能由着他了。这回子女还放心了，他腿折不能再折腾了吧。
他出院服药锻炼一段时间后，身体有所恢复拄拐能慢慢走步了。他叫女儿给买了电动三轮车以车代步，他有时还到城边的集上看出售的树苗。自己都不能正常走路了，家乡的栽树梦绿色梦他就做不成。他伤心地不再去集上转悠。他就每天到公园去，推着车慢慢转悠锻炼。
他在公园天天看见，地上一块红布画着八卦图上边一本很旧的《易经》，一个算卦老先生给人算卦。他小时候与算卦有渊源，有时就停下车在算卦先生边上待着看他给人算卦。算卦的人都走了，他也就走了。一天一个姑娘算卦走了，他也想走。先生神神叨叨的眼观六路早就瞄上他，说你有事我给你算一算保准灵的。他在犹豫，先生又说凭赏不给钱也没关系。他不相信算命，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没走还往先生身边凑过来。他是见先生比他年长也是个残疾，比他还惨一条只剩不长的大腿，用一个像高跷腿子样的木拐，惺惺相惜两人报上姓氏唠上了嗑儿。
他了解先生是抗战打日本鬼子负伤，锯掉大腿的国民党军队老兵，两人一下还唠得挺投机。先生突然话锋一转，说你余姓名字缺水。他纳闷说他叫余有泉，名字带水。他不相信算命先入为主，打开话匣子跟先生讲。他的两个哥哥叫余有福、余有田，一两岁都得病死了。他出满月，父亲给他起名叫余有钱。正巧有一个算卦老先生路过，父亲就请算卦老先生给他算命。老先生听他父亲说，头两个小子不到两岁都夭折了。先生问了两个孩子名字，说余（鱼）没有水咋活，他的名字缺水也不好活。父亲害怕就请先生给他重新起名，先生张口说改叫余有泉。父亲不认字也不知泉字咋写，先生写完指着泉字说泉是水字还带水，古代泉还同钱。他小时候没死长大成人了，父亲经常给他讲是算卦老先生起的名子保佑了他。
他参军学到知识才知道，不是名字保佑了他，而是他小时候皮实不得病，两个哥哥都是得病无钱治病才夭折的。他把话锋又转回来，说他的名字泉是水也带水字。老先生却神叨叨的，说你的泉干了。他一下联想到家乡山上大沟里的泉子确实干了。看他打愣，先生接着说泉子底下没干。他轰一下醒悟……
他回去找车去了老家，跟村支书说山上大沟的泉水没干。他出钱找人挖泉眼，结果真就挖出了水砌筑成了大井。他又买杏树苗，乡亲们又到山上栽树，这回有了水树苗旱了可以挑水浇。杏树苗扎根都成活了，他个真高兴呀！
他还是不相信算卦。他到公园去见算卦老先生，他想揭开谜底。他到了公园来到老先生算卦的大树底下，一连三天也没见着先生。他问别人，都说有几天没见着算卦先生了……
（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凤凤）
笔名：凤凤，原名：李凤成，辽宁凌源市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辽宁作协会员。在《青年文学》、《中国校园文学》、《中国铁路文学》、《写作》、《微型小说选刊（创作原地）》《青年文学家》、《当代小说》、《草原》、《雨花》、《芒种》、《青春》、《当代人》、《小小说月报》、《故事家》、《短小说》、《野草》、《文学港》、《中国冶金报》、《中国企业报》、《中华老年报》、《中国中学生报》、《天津日报》、《福建日报》等刊、报，发表小说一百多篇。《读者》、《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东南西北》等选刊选载过作品。有微型小说入选《百年百篇经典微型小说》集。多次获全国小小说、微型小说、短篇小说征文一、二、三等奖，辽宁电视台拍摄播出过电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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