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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前因为手帕交的好姐妹宋宛如与瑄王殿下周翊成亲后,我便不能再三天两头地去找她了。
更何况她现下已怀上孩子,而我却没出阁,不过一月见几面还是可以的。
往事不堪回首,上次带了个新捡到的小侍卫同她说说心事,结果被瑄王周翊给抓了个正着……
其实这些种种都算不得什么,可正因如此,导致我数日没见着宋焱了。
额……宋焱就是宋宛如的兄长,比我和她大上四岁。
现在还依稀记得,初次与宋宛如见面的场景。
那天是上元节,街上都在举办灯会。我与宋宛如也都才十一二岁,我也是人小鬼大,瞒着爹爹和我的贴身侍女洛笙,提前了半个时辰上街乱逛。
至于为什么连半个时辰都等不及,自然是为了早点猜灯谜。年年的上元节,也就只有灯谜能让我提得起兴趣。
谁知这次,还有个意外收获。
我自顾自的猜着灯谜,身旁的女孩突然拉起我的手,笑着对我说:“姑娘好生厉害,敢问姑娘名讳?”
我看向她,一双灵动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与真诚。
我正要说出口之际,不远处的少年跟阵风似地跑了过来,直奔身旁比他矮上一个头的女孩道:“婉儿,出门在外休得无礼!”
女孩装作惊讶:“呀!兄长我居然把你给忘了!先别急着训我,”她说着,将拉住我的手攥紧了些,往少年面前晃了晃:“这是我刚认识的姑娘!她可厉害了,这些字谜这么难懂,她居然个个都会!”
我这才抬眼看向少年,周边各式各样的花灯中散发出的光皆映射在他的脸庞。
他与这女孩长得确实很像,却无半分阴柔。明明看上去只比我和女孩年长上几岁,却隐隐约约看出面容稍微长开了。少年的皮肤不算白皙,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甚至还有一些细微的不容易察觉的伤口。眉下的眸中像是映衬着山河的璀璨,仅是一眼,就让人看得愣神。
“姑娘?姑娘!”女孩叫着我,在我面前用手挥了挥:“怎么盯着兄长愣神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做起了自我介绍:“小女是李怀恩之女,李瑜汐,唤我汐儿就好。”
少年的目光明显的停留在我身上,礼貌地向我道谢:“多谢李小姐能容忍小妹的胡闹,没想到竟是李大人之女。我叫宋焱,这是我的小妹宋宛如。”
“宋姓……该不会是……”
“汐儿!”宋宛如打断了我的喃喃自语:“唤我婉儿就好,日后你能来尚书府找我玩么?”
看着年岁与我一般大的宋宛如如此诚恳的样子,我不禁想逗逗她:“一眼就认定与我做朋友了?”
“嗯!一眼,一眼就足够了。”
“那,改日定会登门叨扰,我先回府了!今日是偷溜出来的,若是被发现了不免被爹爹叨叨上一顿呢……”
我自顾自地说完,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至于后来的事,也不容我细说了吧……
不过我一直没搞明白的是,爹爹居然没有对我与宋尚书的子女玩在一块而持反对意见,毕竟当时朝中两派分别严重,爹爹是少有的中立。
可我与宋宛如一交好,他便直接被人划分在宋尚书的阵营里。
也正如此,宋尚书和宋夫人起初对我就好上几分,这么些年下来,也不把我当外人了。
宋宛如自是真心实意待我,不然我俩也不会要好了这么些年。
宋焱的话……因为和宋宛如待久了,便也随她一般,唤他兄长。
可我自己清楚,我并不甘于只唤他兄长。我的心里,是心悦与他的。
他少年成名,不同于其他的官家子弟,从小就去军营学武,跟着那些士兵一起训练,一月内也就几天回尚书府。这几天他也不放松,经常性地在院内习武。
他的志向一直是能够率兵上战场,保百姓安宁。
尽管很苦,可他坚持下来时嘴角扬着的笑意却告诉着我,他就是这样一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甘之如饴的人。
我喜欢的恰恰就是他的这点。
正想着他,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
“呦,汐儿,为父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许久,怎么,还没注意到我呀?”
爹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心虚地退后一步,差点摔上一跤。
“啧啧啧,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宋家那丫头了?”
“哪能啊,昨日才见过呢。”
爹爹突然一副了然的样子:“那看来是……有心上人了?汐儿长大了,为父也不便多问。不过话说回来,汐儿及笄有几年了,也该和宋家那丫头一样成亲了……”
“欸!爹爹,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边说我边拿起桌边放着我早准备好的装好桂花糕的糕点盒,朝大门走去:“汐儿去给姑母送糕点了,说不准……”
走到大门,边推开大门边扭过头朝爹爹说:“说不准,还能见到我想见的人,我……”
话不是不想说完,而是被硬生生地中断。
……谁知道大门外还站着一人,头还斜对着家中老父亲的我直接与门外那人撞了个满怀。
糕点险些要掉,幸亏那人一手护住我腰,一手接过糕点盒。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人几乎是下意识使然。
还没转头看向那人的我,却先一步看到屋内老父亲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连忙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人正是我口中“想见的人”-宋焱。
慌乱没来由的涌上心头,尴尬地挤出了一句:“兄……兄长,你站在大门口做什么?”
说完,我看向站在门口两侧的小厮们,一句话不说,却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
“无事,不必怪他们,我也才来。今日前来……是来看看李伯,过不了几日,北漠就要打过来了,圣上这次让我带兵也算是给了我足够的信任,这仗……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的,今日刚好得闲便来了。”
“这样啊……”我强忍着心中的失落,“兄长这段时日要注意安全,我……”我顿了顿,“我和婉儿都会为你祈福,盼你凯旋!”
“嗯……你为我祈福就够了。”
话音一落,大门两侧的小厮开始自觉的退下,开始细细私语起来
我心中一惊。
宋焱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已经被红晕铺满:“我……我的意思是,这事儿还让周翊那小子瞒着婉儿在呢,汐儿你可别说漏嘴!婉儿要知道了,定会心神不宁。”
“那……兄长为何要告诉我呢?我知道了,也会为你担心啊……”
宋焱愣了愣,神色渐渐变得柔和,示意要在我耳畔,只让我一人听到。
“虽然现在说……有些为时过早,但……”他突然停住了话头,我正想开口,耳畔却传来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但我还是要说,汐儿……我心悦于你,等我凯旋就来娶你。在这期间……等等我,好不好?”
一时之间受到的刺激太大,我一拍脑袋:“这是兄长你说得!不许反悔!”
说完我从装着桂花糕的糕点盒中拿了一块放在宋焱的手心上,随即拿着桂花糕就往进宫的路上跑。
过得像梦一般,一点都不真实。
我没能留下让宋焱拉住我的机会,像一只脱缰的马,凭借着双腿自己一路连气都不喘的跑到了宫门外。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我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着顺其自然就好,从不奢求宋焱他会喜欢我。
而真正来临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兴奋过。
于是就这么兴冲冲地走到了姑母晴妃的住处。
“汐儿,今儿怎么这么高兴,真难得啊,快和姑母说说怎么了?”
我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早已出卖了我自己,索性如实招来。
娘亲在生下我时便撒手人寰,姑母一直待我如亲生女儿,所以我在她面前,从来不藏着掖着。
“宋家这孩子我一直瞧着挺好的,你这丫头也算得偿所愿了。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人家凯旋归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况且……”
我愣了愣:“况且什么?姑母你说……”
“况且……你爹可能不会同意把你就这么嫁出去。你娘生了你就撒手人寰,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把你养大,心疼得不行。”
我有点茫然:“姑母,说这些会不会为时过早了……”
“哪里早了,汐儿,凡事都要往长远去打算,知道了么?”
我点了点头,不再在姑母这儿多留。
现在冷静下来,好像确实……我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又何来娶亲。
姑母说要往娶亲做长远打算,可我从没想过这一点,好像只要此刻我和宋焱两人两情相悦,我就可以开心到很久。
思绪万千,如同城墙一样,坚固的堵在我的心口。
没在宫里待上多久的我,又这么稀里糊涂地跑回了李府。
刚准备让小厮给我开门,却发现那个被我捡来的小侍卫拉过我,轻声道:“小姐,你的宋公子还没走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眉头一皱:“好啊你,还打趣起我来了,不想让我安排你和洛笙的婚事了吧!”
“哪里的事!小姐你可别反悔,这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废话少说,那我现在是悄悄溜进去好,还是站在这里偷听?”
“依小人看……咱还是在这儿静观其变比较稳妥。”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联想到我和宋焱撞在一起的场景了。
“咳咳……”我装作清了清嗓子,“那便听你的吧。”
我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紧贴着门。
起初并没有声音,紧接着,听到爹爹清晰的声音飘荡在李府中:
“我也知你不是一时兴起,这么久的一小步一小步,现在才说出口,怎么算着急?”
听得我一头雾水,宋焱的声音又紧跟其后:“那……李伯请给我一个准信,倘若我平安归来,能否提亲迎娶汐儿?”
我愣在原地,从紧贴着门立即变得站直身子,不再听他们后面的谈话
宋焱他……竟然为此谋略了这么久……
也不知愣了多久,只觉脸上忽而传来一阵风,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我和宋焱就这么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汐儿?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宋焱急切地扶住我的肩膀,我也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说好了,等你凯旋而归,意气风发地来娶我。”
一时间,身体被宋焱一把抱住。
他抱得很紧,被他环抱着的我几乎动弹不得。
我的视线忽然与爹爹对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责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宽慰,一种作为父亲看到女儿有归属的宽慰。
就这样,像约定好了一般,我们谁也没再多说。
宋焱前往前线的那天,我没能赶上。
日子也因为没有宋焱的出现,感觉变得异常漫长。
我每月从寺中祈福的平安符,都会托人送到战场上的他,祈求能够通过这一个个小小的平安符,而保他一时平安。
在这期间,我也才听闻宋宛如有孕的消息。
索然无味的生活,因此多了一个新的念想-亲自选布匹,之后做可爱的小衣服给宋宛如胎中的小生命。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很期待他(她)的到来。
但也因此,去瑄王府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婉儿她需要静养,而我每次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说个没完。
每次托人给宋焱寄去的信,也不知他看了没有……
转眼间,到了来年的乞巧节。
我原本打算与洛笙一同去走街串巷,散散心。
洛笙却说:“小姐,乞巧节怎能不去拜织女呢,快随我一起去!”
“那晚上也太忙碌了吧,拜完织女后你定还要拉着我参加那些贵小姐举行的穿针乞巧……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的。”我拉住洛笙的手,撇了撇嘴。
“洛笙保证!拜完织女便不再出府,绝不会再拉着小姐去其他地方。”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无奈地点点头:“那便依你的。”
天黑得悄无声息,洛笙一抬头,便兴高采烈地拉着我去往李府的后院。
即使我在李府长大,我也很少来过这里。一是这里比较荒凉,爹爹也没有唤佣人来打理。其实直接原因我也知道,是爹爹怕,会再次想起关于娘亲的记忆。
听管家伯伯说,娘亲生前最爱在后院荡秋千。府里也因她还养了一对鹦鹉,怀着我的时候,还在后院和那两只鹦鹉捣鼓着种菜……
要不怎么说老天无情呢,娘亲生我那年,他们也不过才相爱不到三年。
这样的结果,大家谁也没想到。
我站在后院的秋千旁,看着秋千出神。
“小姐!我拜完了,该你了。”洛笙拉了拉我的衣袖。
思绪回笼,我虔诚地对着月光拜了拜。
谁承想,突然身后一阵很大的动静。
我和洛笙面面相觑。
“小姐,这该不会是夜里的野猫吧……我们要上前看么?”
洛笙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我摆摆手:“无事,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从来不怕这类小动物你也是知道的,安心啦~”
她像是与内心做了许久的斗争,一步三回头道:“好吧,那小姐你早点回屋……”
“嗯!”
洛笙走开后,我朝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转了转,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安心地坐在那个多年没有人碰过的秋千上。
我也没有去擦上面的灰尘,就这么径直上前,坐了上去。
一时间,感慨良多,也不知该先担心什么。
感觉在秋千上荡了很久,正准备下来时,有个多久未闻的声音冒了出来:
“汐儿,是我。”
我几乎忘了转头,就这么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刹那间浑身僵硬。
那人就是宋焱。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在他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在脸上肆意流淌,像怎么流都不会流干。
“明日我便和李伯商议婚事,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将我脸上的泪轻轻擦干。他的手指因为长期习武,变得格外粗糙,此刻却笨拙地慢慢抹掉泪痕,像是怕弄得我脸上不舒服。
我用手指堵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不……不急的……兄长你平安归来,就已让汐儿感到庆幸。”
“当然要急,”宋焱神色认真,“我说过,我不甘心让你只唤我兄长,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支撑我凯旋而归的……一直只有你。”
我迎着他那炽热的眼神,眼睛又不自觉地开始流泪。
“那……不如现在便说清楚,兄长是何时心悦与我的?”
“和你与婉儿相识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你。”
我露出惊讶的神色,开始回忆过往的各种场景。
“你是不是经常去张叔开的书铺买书?一次就看半个时辰起步……”
“是……是啊。”我吸了吸鼻子:“所以,之前在书铺的那么多次偶遇,是你一早就打听好的?”
宋焱眼神闪躲:“有这么明显么……”
我连忙转移话题:“刚刚和洛笙在这儿时,那动静……是不是你啊?”
肉眼可见的,宋焱的耳根在月光下烫得发红,点了点头。
“这样贸然前来,确……确实不太好,可是比起能见到你,那么这一切都值得。”
我眼睛一瞥,看到他脖子处,挂着一个平安符。
很眼熟,因为那就是我为他求的那个。
我并没有多说,因为我的只言片语已全然不能来表达我的心情。
原来宋焱是真的心悦与我。
虽然这么说起来,好像这种喜欢,无头无脑,没有根据,可是心悦一个人,好像就是没有理由的。
也许是一个瞬间,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大背景下无意识的一句话,都能成为令人心悦于此,并久久不能忘怀。
“时候不早了,你赶路赶了一天吧,快回府歇歇。”
我边说着,边拉起宋焱的手:“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今后我李瑜汐,也定会不离不弃。”
说完我并没有看宋焱的神情,自顾自的跑走,留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托宋艳的福,一晚上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脑子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过去我们有交集的那一点一滴。
所以,顺理成章的一大清早就起了。
谁知一打开房门就有人站在我屋外。来的还不是旁人,正是宋焱。
我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已经这么肆意妄为了么,我都还没将此事和爹爹讲呢……
宋焱笑得眉眼弯弯:“瞧你那样儿,怎么,我就不能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次次翻墙可不是我的作风。”
“光明正大?这样啊,原来是来做客。”我无意间松了口气,却被宋焱一一看在眼里。
宋焱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汐儿在担心什么?”
和宋宛如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现在还是没能改掉,一个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当然是担心你找我爹爹。”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人已经被宋焱拉走了。
“兄长,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被他拽得手腕疼,不明所以地问。
他忽而停住,缓缓道:“我的小字叫衍之,'兄长'这个称呼……得改改。”
我犹豫地喊了一句“……衍之?”
谁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如现下一样,就这么脸红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喜欢嘴贫的宋焱,总是能在我这里绊个跟头,闹个大红脸。
若是被宋宛如瞧见了,还不知会被她打趣多久。
“咳咳……”我又用起了我的常用清嗓子大法,“说吧,此次目的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找我爹爹说亲事的?”
宋焱的神色突然变得异样,我正想说什么,下一秒,我的后脑勺就被狠狠地弹了一下。
“啊!”我疼得叫出声,正准备回头,那人已经走到我跟前了。
想斥责的话一时堵在嗓子眼。
因为那人正是我的父亲大人……
“你们啊,未婚的小夫妻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不能让我这个孤寡老人多守着几天自己的女儿?”
爹爹嗔怪的说着,却满目柔情:“行了,等会你们二人就随我去尚书府,与宋尚书宋夫人聊聊亲事。衍之啊,过几日就把亲给提了,把大婚的日子给定下来。难得我现在这么爽快,别等我反悔啊!”
下一秒,还没来得及我反应,宋焱就已经拉着我和爹爹手朝门外走去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圣上今日也不上朝,家父和家母都已知此事,不冒犯的。”
宋焱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和他还有爹爹这么稀里糊涂的走到尚书府。
还没敲门,大门就被屋内打开。
门一开,就看着宋伯与宋姨满脸笑意地看着我和宋焱,弄得我倒有些不自在。
“亲家公亲家母,我们这也不是外人了,把汐儿托付给衍之这孩子我也是放心的,看看你们……”
“哎呀,里面请里面请,衍之和汐儿的婚事我们进屋里慢慢谈,怎好让老李你站在门口聊呢,怠慢了不是。”
宋伯满脸堆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爹爹的胳膊往府内走。
宋焱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跟了上去。随即冲我挥了挥手,示意他要离开一会儿。
我呢,则被宋姨挽住了胳膊。
说实话,和宋姨也不是没挽过胳膊,她平时待我和宋宛如的方式就像好姐妹一般,一点都不会像其他长辈讲究那种严苛的礼仪。
而此刻她挽着我的胳膊,我竟有种异样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绪。
“汐儿啊,你看衍之这孩子,心悦你这么久都不肯说,嘴不是一般的硬。这不,回京城见到我和他父亲的第一刻,就说要尽快安排你们的亲事。瑄王与衍之这孩子交好,也不知道婉儿知不知此事……”
话说到此,宋姨突然止住了话头,像是陷入了旧事的回忆。
可能是想宋宛如了。
我见状,连忙回挽住她:“等婉儿生下胎儿休养一段时日,汐儿定会日日携婉儿来陪您!您想想,过不了几月,您就要当外甥母了,到时候啊就让孩子认我做干娘,宋姨您看成不成?”
我边说着边扬起笑容,生怕勾起宋姨一丝难过。
宋姨拉起了我的手,如沐春风的笑着:“哈哈,衍之能娶我们汐儿,真是好大的福气。”
我顿时红了脸:“宋姨就别拿我寻乐子了……”
“哟,还叫宋姨呢,得改口了!”
我犹犹豫豫,始终说不出一句“娘”。
因为我清晰的清楚,喊出那个字,我可能会泪流满面。
母亲的温暖是我一直没有体会到的。从小到大,也就姑母会悉心照料关于我的一切,再是后来大一点时,宋姨她成为我生命中,第一个没有血亲关系却待我如姑母般的人。
宋姨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用另一只手抚了抚我的头:“好孩子,是宋姨没想到这点,没关系,日子还长着,我们……”
“娘……”
宋姨的话还没说完,我鼓足勇气喊出了那句“娘”。
转眼看宋姨,她的眼中早已和我一样含着泪水,也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拥入怀中:“欸,我在。”
出尚书府的时候,爹爹倒是一副怡然自乐的样子。
都说嫁女儿时,父亲大多是最不舍的那个。
而我侧身看了看我的父亲,和宋伯当初把婉儿嫁给瑄王时如出一辙。
我有些纳闷,但还是没问出来。
直到当天晚上,我夜半实在睡不着,便出了屋,想着继续跑到后院荡秋千玩。
毕竟,我在这里待的日子也不多了。
谁承想,刚走到后院时,竟发现爹爹站在秋千前自说自话。
“芊妤啊,我们的汐儿不久后就要嫁人了……”
说完这句,我听到爹爹叹了口气。
我只觉我好像忽而变得浑身僵硬。
“芊妤”是我娘亲的闺名。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听爹爹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再度响起:
“衍之是个好孩子,把汐儿托付给他,定然不会让汐儿受委屈。你是不知道,第一次看见衍之这孩子默默看着汐儿的时候,我像是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怀上汐儿的时候,芊妤你说,若是怀得女儿,必会准备丰厚的嫁妆,把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遗憾的是,你没机会和我一同看汐儿出嫁了……”
随即见他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道:“汐儿嫁人这是高兴的事情,我才不能哭。芊妤啊,今天我伪装得好吧,说好了得奖励我!别的不说,就今晚给我托个梦吧,好久没梦到你了……”
此时的我已然泣不成声,想返回屋内的步子像被定住一般,僵在原地,一种无能为力席卷而来,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全然没有喘息的机会。
原来,今日并不是爹爹他并不是一点都没不舍得我,而是没有一点舍得将我送去别的地方,组建新的家庭。
但他这么多年,心里其实也明白,我迟早是要嫁人的。
所以看到能将我托付予良人,那阵难过和凄凉终究被他压了下去。为了不让我愧疚,他花光了他所有的表演天赋,而我却傻傻的被他的“演技”给骗了过去。
我并没有走出来打扰爹爹与娘亲的叙旧,为了不发出任何声音而地捂着嘴巴,走回了房内。
过了几日,宋焱和媒婆,以及宋伯宋姨一起来李府提了亲。宋焱要离开时对我说,经爹爹和宋伯宋姨的商议,我们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这段时间让我别太劳累,安安心心的等待那日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就好。还说瑄王过几日会带婉儿回尚书府一趟,问我有什么话要带给她。
我心中演算了很多遍的话,到口中却只有短短几个字:“问问婉儿,大婚当日,她能否来。”
几日后,宋焱托小厮给我的信中写道:“她听闻此事特别开心,说定会前来。”
本来一切都在随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这是我最不愿发生的事情。
我在梳妆时,宋宛如便一直没来。眼看着不能再拖了,于是辞别了父亲进了轿子。这一进轿子,心中便愈发惴惴不安。
快要跨进圣上赐给宋焱大婚的府邸时,我便唤洛笙去找找宋宛如的身影。
而拜堂时,媒婆的“夫妻对拜”还没喊完,洛笙便急匆匆地从府外跑到我身旁,大喊:“小姐不好了!瑄王妃要生了!”
我只觉脑子中的一根弦崩断了,盖头都没掀的我发了疯似的转头就跑。宋焱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的怀里道:“汐儿别急,有我在,等会儿我先去瑄王府守着,婉儿稍微有好转你再前来。”
说完,他转头急切地问洛笙:“怎么现在生了,这日子……”
“产婆说是瑄王妃身子骨柔弱,体质差,导致腹中胎儿早产。”
“好,洛笙你先带汐儿去婚房,我会时刻派侍卫通报消息告诉你们。”说着,宋焱正要转身,媒婆高喊着:“小宋将军,这堂还没拜完呢,错过吉时就不好了呀!”
坐在高堂处的宋伯和宋姨接连开口:“是啊,同汐儿拜完堂也不迟,我们两人也能去瑄王府候着,再说了,瑄王定能照料好婉儿的。”
“堂可以来日再拜,婉儿的安危更重要!”我反握住宋焱的手:“去吧衍之,不必太过担心,老天一定会保佑婉儿的!”
隔着红盖头,我看不清宋焱的表情,只觉身前人停留了片刻,抚了抚我的手。
“那把堂拜完,好不好?”
这是宋焱最喜欢和我说的句式。
好不好。
一时间我红了眼眶,连忙点头。
随着媒婆高声的“夫妻对拜~”,我们拜了堂。
这一刻,我们成为了要生死与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夫妻。
“那既然拜了堂,宋……”我说着意识到还没改口,连忙继续道:“爹,娘,现下我能以小宋夫人的名义,与衍之一同去守着婉儿么?”
“这……”身为宋尚书的父亲有些犹豫,站在他一旁的娘亲开了口:“既然汐儿这么担心婉儿,那便一起去吧,我允了。”
宋焱闻言,抱起我就往婚房快步走去。
他虽然快速地掀起了我的盖头,但能看出他没有丝毫走流程的敷衍,只是为了节省时间。
眼底的喜悦一直都在,丝毫没有被婉儿的事情给冲淡,甚至多了些自责。
喝了合卺酒后,我们各自隔着屏风脱掉繁重的婚服,换上了便衣。
“汐儿,委屈你了……”宋焱预言又止后,冒出了这句话。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只要和你在一起,这些只不过是形式。而且现在关系到婉儿的安慰,多担心她一点,可能会多一份好运呢!”
宋焱扯了个笑:“谁一开始拜堂时说,不让我担心?反倒是自己担心起来了……”
我同样强撑着笑了笑,不再说话,就这么一路无言的来到了瑄王府。
看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的样子,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更何况婉儿还是早产。
稳婆的叫喊声,瑄王前前后后忙碌地进进出出后厨房熬制补汤的场景,无一不在冲击着我的记忆。
生我的那天,娘亲也是如此。爹爹忙前忙后,甚至连娘亲的补药热了一遍又一遍,而等待他的结果,却是阴阳两隔。
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浓烈,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令我窒息。
我站在门口,呆若木鸡,仿佛灵魂都不属于这里。唯一证明我确实是活在这里的,便是我那留一留不干的眼泪。
我无法不去胡思乱想,也克制不住我自己。
宋焱一边帮瑄王看着药,一边时不时抱住我,让我放轻松。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皮肤已经习惯了他粗糙带着些茧的手,当他帮我擦眼泪时,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这么和宋焱、瑄王在门外焦头烂额的守了一天,想尽了无数糟糕的结果。
天刚黑,孩子银铃般的哭声响起,顺利地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心中那块巨大的磐石,终于落了下来。
婉儿因耗尽了全身力气,直接昏睡了过去。
看着瑄王那副劫后余生却疲惫不堪的样子,我主动提出我守到婉儿醒来。
他摆了摆手回绝道:“无事,李小姐……小宋夫人哦不……嫂嫂与兄长大婚当日便过来相守婉儿,已十分感谢。”
说完他扭头朝宋焱道:“兄长,孩子先放岳父岳母那儿照看吧,等婉儿醒了,我便再请个乳娘,把孩子接回来。”
宋焱点点头:“那交给我了,放心吧。”
宋焱正要转身去抱孩子,我在一边道:“我还是想守在这里等婉儿,衍之……你能自己回府么?”
宋焱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汐儿,我们的新婚第一夜你就不打算回府啊……今日还是中秋,不打算一起赏月了么……婉儿已经脱离危险了,况且这里有周翊这小子守着呢……”
看着我泪眼汪汪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那得答应我,回府后必须好好休息,起床后再一起吃月饼。有没有月亮无所谓,有你就够了。”
我忙不迭的点头:“我就知道,衍之最好啦!”说完,张开双臂环抱住了宋焱。
宋焱走后的几个时辰,我一直在婉儿门前走来走去。
夜深了,月亮也从云层中显现了出来。
感觉是我长这么大,所见过得最圆、最亮的月亮。
当瑄王告诉我她醒来时,我本想掩饰我断断续续哭了一整夜的事实,却还是在进屋的那一刻,没能抵挡的住看到婉儿的那一眼。
我什么也没说,环抱着她,就像十五岁那年及笄的我们。
这一个时辰,我们聊了很多,也感慨了很多。
我也渐渐的明白一个道理:珍惜身边的每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
回到府的那一刻,困意已经占据了我的大脑,几乎是看到宋焱的那一刻,什么都没说,几乎沾床睡着。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因为昨日守着婉儿,爹娘也都明白,便没有要求我来敬茶。
我睡眼蒙眬地睁开眼,看到宋焱的那一刻,脑子有点发懵。
咦?怎么床边多了一个人?
哦,我成婚了……
对啊,我成婚了。我不再是那个身处闺房,不能日日出门的女孩了。
思绪正放空着,身旁的人像是对我的行为颇为不满,猝不及防地落下一个凶狠的吻在我的唇上。
“干……干什么!”我害羞得面色潮红。
“汐儿不认真听我说话,就要引起汐儿的注意。很明显,我现在做到了。”
宋焱突然变得颇为幼稚地牵起我的手:“我现在还能牵汐儿的手,我好幸福。”
本以为他只是说着过嘴瘾,谁知不经意一瞥,他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一样。
我忍不住想接上他的话和他一起幼稚:“那……倘若我一边唤你衍之,一边牵着你的手呢?”
“那我死而无憾了嘿嘿。”
宋焱傻气地咧着嘴笑,我连忙拍了他一下:“快拍木头说呸呸呸,不准说晦气话!宋将军将来可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怎能轻易将死挂在嘴边。”
“好好好,汐儿说得是,呸呸呸!”
“今日有什么安排?”
“中秋的月饼还没来得及吃,我们一起消灭掉吧!”
“正有此意!吃莲蓉还是五仁的?”
“莲蓉吧!”
“好嘞!等着,我这就去拿,顺便你去洗漱一下。”
……
在欢声笑语中,迎来了属于我和宋焱的岁岁年年。
——正文完——
番外
我是宋焱,是我的爹爹宋尚书的长子。
从小娘亲就就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自己想要去保护的人。
四岁时,我有了一个小妹,叫婉儿。
父亲说,今后在婉儿出嫁前的日子里,就由我来保护婉儿了。不过他还说,除了婉儿外,我的生命中还会出现另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姑娘。她和婉儿对我来说,意义并不一样。
那时候我还小,并未明白父亲在说什么,只知道爹爹说得我便听着,于是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
府里只有我和婉儿两个孩子,除了亲人,还能有谁呢?
直到后来,在我十六岁那年,懵懵懂懂中,遇见了一个喜欢读诗词、下围棋的姑娘。
她在买下我刚买不久的书后,与店主张叔攀谈着书中的内容。
我从没听过那般的见解,由此对她也生出一种仰慕之情。
可是我不敢接近她,虽然她的年龄看着与小妹相仿,却看起来感觉,她和小妹的性格好像并不一样。
而这些年来,我也只能通过小妹去了解京城的那些姑娘们。
小妹喜热闹,她……似乎喜静。
就这样,我在犹犹豫豫中,迈出一小步一小步。
每日都去那家书铺,并不是我突然性情大变,变得爱看书了,而是想多见她几面。
好在上天给了我一个认识她的机会。
上元节的那天,婉儿又不同我打招呼,自己一个人溜了。
街上人潮汹涌的,找到一半的时候后怕到不行……
结果一个转角处,看到婉儿抓着一个姑娘说着些什么。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冲上去脱口而出:“婉儿,出门在外休得无礼!”
我一抬眼,发现这姑娘并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常去书铺的姑娘。
平日和婉儿斗嘴能说八百个回合的我,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也是第一次直观的感觉到,缘分这样奇妙而又玄幻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也没听清婉儿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忽然被婉儿拉过手往我这边方向近了近,抬起头盯着我,看得出神。
她说她叫李瑜汐,闺名叫汐儿,是李怀恩李大人的女儿。
汐儿……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没说几句,她答应婉儿来日拜访尚书府的事情后,便落荒而逃。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还没适应过来。
唇边的那抹笑意和呆愣的表情,让婉儿一副“有情况”的表情。
“兄长,要我说,四年后你也就弱冠之年了,这有心悦的人……自然很正常。不过你别太早下手,汐儿是我认定的好友,你可别……”
“有功夫想这些,不如去看点书吧。”我笑着用手弹了下婉儿的脑门,打断她那无厘头又“长远考虑”的顾虑。
“哼,说得像兄长很擅长读那些无趣的四书五经似的……虽然我不否认舞刀弄枪在我眼里很帅……”
我知道婉儿又在贫嘴,却还是顿了顿。
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之后的几年,汐儿和婉儿的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这几年汐儿经常来尚书府,见她的途径不单单是去书铺,又多了一条。每次婉儿去李府,我都会找一切理由去和李伯套近乎。
虽然这拙劣的表演早被李伯识破,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脚踏实地。我点点头,将他的话铭记于心。
因为汐儿,我每次都会深夜唤周翊教我下围棋。
每次能与汐儿下一盘棋,心中总是雀跃不已。
她说:“没想到兄长也喜下棋,还下得如此精湛。”
我对围棋一点都没兴趣,下棋并不是我喜欢,而是为了汐儿。
其实我也没想到,就这几年的变化,我还会与瑄王殿下周翊成为挚友。
我当然能看出,他心悦婉儿。
起初我对他确实有防备心理,但也因为时间,我发现他不愧是瑄王,把婉儿托付给他,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
可是汐儿总喜欢在婉儿面前念着周翊那小子的好,我每次听到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暗自在心中给周翊记下:今后定要狠狠坑他一笔。
虽然这个愿望如今也没有实现,反倒是我和汐儿天天被周翊和婉儿坑。
果然仇不能乱记……
还记得婉儿出嫁的那日,汐儿眼睛哭得红红的。
我看在眼里,想给她擦眼泪,却没有身份给她擦……
说实话,那时候真的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向汐儿表明心意。
她不会一直等着我,她也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
京城里,她算得上那些媒婆爱介绍的对象。
尽管危机四伏,可我想着还是再忍忍,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好了。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被圣上召去与北漠征战。要打几年,都是生死两茫茫,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虽然爹娘表面上都说着吉利话,可我也知道,他们心里同样没底。
所以我让他们都瞒着婉儿,不然依照她的性子……
这个时候,我想我对汐儿的心意不能再等了。
可能会吓着汐儿,但一辈子不说,我可能会……
所以我在前几日去了一趟李府,令我没想到的是,汐儿答应了我,看起来还很兴奋的样子。
于是心中瞬间燃起一个信念:我一定要凯旋而归。
毕竟,这样才能风风光光地迎娶汐儿。
转眼到了来年的乞巧节,与北漠的战争大获全胜。
我想,肯定是汐儿每月送来的平安符起了作用。
我从回京城的军营里偷偷半夜启程,独自一人赶到了京城。
我好不容易到达了京城,已经筋疲累尽。
可想着能见汐儿一面,心中便说不上的激动与喜悦。
站在李府的门口,半天敲不下去门。
想了想,我还是翻墙而入。
谁知,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在战场上那样威风,现在却紧张得翻个墙都能摔下来……
就这样,听到了汐儿身边的侍女洛笙的声音。
幸亏汐儿把她支开了。
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背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我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多久,看着她似乎要走的样子,终于开了口:
“汐儿,是我。”
她好像僵在了那里,我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拥住了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那夜我与她说了很多,聊起了我初次见她的场景。
她回房前,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是:
“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今后我李瑜汐,也定会不离不弃。”
说完,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心在剧烈跳动着,倒一点也发觉赶过来时的疲惫了。
第二日一早,我又来了李府。
因为我的态度强烈,汐儿终于改了口。“兄长”这个称呼啊,确实早就要改了。
关于我们的婚事,双方父母亲谈得都很满意。关于汐儿娘亲的事,我也从婉儿最终有所耳闻。可是看到李伯那么放心的将汐儿托付给我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李伯……其实也很难过吧。
我在李伯临走前拥住了他:“谢谢您。”
他似是无奈地笑了笑:“孩子,不用谢我。只要你真心待汐儿,就好啦!”
订好大婚日子的当天,我也没料到,周翊会把婉儿忽悠得团团转。我在北漠征战的事情,她浑然不知。
只是,周翊这小子也没在信中告诉我婉儿怀孕了啊!
转眼到了大婚的这天,汐儿一直心神不宁。
果然还是出了乱子。
婉儿身子骨弱,在我与汐儿大婚的这天-中秋节早产了。
我知道,汐儿因为她娘亲的事情,在担心婉儿的基础上,会更加难过。所以我没有阻拦她和我一起去守着婉儿。
好在,婉儿和孩子母女平安。
汐儿很晚才到府,几乎是倒头就睡。
我与汐儿大婚当日拜完堂就去了瑄王府,就成为往后这些天,百姓们茶前饭后的八卦琐事。
我没去理睬,新婚燕尔嘛,谁还有多的心思去管其他事情呢。
能与汐儿过一生,乃是我一生中,轰轰烈烈而又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