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鱼
人有时候活得还不如一只动物。庄子说过:鹪鹩巢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劝。
我常常在想,要是把抽在牛身上的鞭子抽打在人身上,让牛也骂骂咧咧地逼着人去干活。或者让一只猪也想方设法来喂人,不管是什么,都往人嘴里塞。也不管他爱吃不爱吃,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也不管他对不对。反正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根本不去考虑。管他正吃着,正喝着,正胖胖地想他接下来的日子的时候。一刀子下去,开膛破肚。除了被强迫吃下去的东西扔掉以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会逃过猪之口。像我们吃猪一样,猪把人也吃得干干净净。把肉啃光了,把血吸干了,最后把骨头再丢给狗。真要是这样子会怎么样?我想,人要是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会有什么烦恼?哪里还顾得上你争我夺,斤斤计较?
牛不会因为整天吃草,而对人抱怨,或者怀恨在心。你拿鞭子把它抽得再厉害,再凶再狠,回过头,一把青草,牛也会拿它的大眼睛来感激你。牛从来也不会记仇。不会因为你给它吃的不好,给它住的不好,就会像你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干活不好好出力,做事吊儿郎当。牛从来不会,装再重的车,走再远的路,牛都会一如既往。而且人心里想的事,牛也一定知道。牛体谅人,车子装得再高再重,牛也要等人坐上去了才开始走。而且牛还知道,人已经累得不行了,人两条腿比不上牛四条腿。牛坚持着把最后一车粮食帮人从地里拉回来,牛替人把什么都想到了。人就是在车上睡着了,牛也会把人安安全全地送回家去,而且车上的粮食一粒也不会掉下来。
换做是人又怎么样呢?阴险狡诈,恩将仇报。没有人因为一口牛肉而耿耿于怀。猪懒还说的过去,那么狗呢?狗可是跟人一个战壕里出来的。人多少次的危险都是狗帮着解决的,狗可是拼了命地在保护你。拿感情来说,狗爱你,对你的忠心胜过世上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狗不要人了,狗背叛了你。狗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狗有了新欢,一走了之。像某些人一样离家出走,跟人私奔了。狗是不会的。你住窝棚,狗也会跟你一起住。你住皇宫,狗也不在乎。狗只要求在你跟前,你就是去要饭,狗也乐意。你吃什么它也吃什么,你去哪里它也跟你去哪里。你就是跳火坑,狗也会义无反顾。狗当初选择你,绝对没有挑剔的意思。不在乎你有房没房,有车没车。不在乎你是不是高大上,也不在乎你银行里的存款,是零,还是七位数。
狗才不管这些。狗拿它的眼睛看你,尾巴向你摇个不停。你是人,是贼,是君子,是小人,狗都不在乎。狗只希望你拿心待它,别赶它走。有时候我想,要是把我爱过的人,任何一段感情拿来给狗,我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一定会得到金刚一样的感情,坚如磐石的爱。我一定会拥有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忠诚。可惜,同生共死不会发生在人身上,海枯石烂也没有那么浪漫。至于天长地久,至死不渝。狗没有甜言蜜语,不会做保证。狗有的全都是实际行动,并且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心怀不轨。
那么人呢?说一套做一套,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有时还笑里藏刀,落井下石。再怎么阴险的事人都能做出来,血口喷人,吃人不吐骨头。人要是恶心了,杀妻灭子,杀母弑父,骨肉相残,兄弟反目。更不要说朋友,友情了。见利忘义,眼冒绿光。人,要是心狠手辣起来,比冷血动物还冷血动物,比畜牲还畜牲。
有人说五千年的文明史其实就是人类的血泪史。其实就是人站在人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所谓的盛世繁荣,所谓的空前绝后。反过来想,假如这世界要是交给牛,交给羊,交给猪,交给狗。我常常想:用牛的大度一定四海升平;用羊的善良一定举国欢庆;用猪的老实一定国泰民安;用狗的忠诚一定天下太平。
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争斗。发情的公牛也很霸道,贪吃的羊也不会体谅。至于猪的小气,狗的翻脸不认人,那也是此一时彼一时。而绝不会像人,几千年来代代相传。同类相食,自相残杀,到了关键的时候六亲不认。杀红了眼,把自己都能吞了。更不要说别人,嚼了,吃了,咽了也是常有的事。
还说什么狮子老虎,成群结队的鹿。就是蚂蚁,蜜蜂,人也是自愧不如。在人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和平共处这几个字。人一旦有机会,就会兴风作浪。人一旦有机会,就会大开杀戒。杀人的是人,吃人的还是人。欺师灭祖,毁尸灭迹,斩尽杀绝,同归于尽。人类哪一次的战争不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不是因为膨胀的私欲在身体里作祟?贪得无厌,嗜血成性。血舔干净了,往往还赋予它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胜利!
可是,这胜利要付出多少人的尸体?这胜利又让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人会想吗?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会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吗?我宁肯相信猪会说话,也不会相信人的嘴。等到下一次机会来了,拔刀比谁都快。
只要人类的历史还在继续,杀戮就不会停止。去看看牛,任劳任怨的一生;去看看猪,相安无事的太平;再看看羊,平安是福的眼睛;再看看狗,心满意足的命。还有那些鸡,鸭,鹅,鸽子,麻雀,它们都有自己的快乐,它们都在无忧无虑地生活。我赞赏人类与天争与地斗的勇气,也讨厌他们的狼子野心。我希望的世界是阳光普照,风和日丽。牛在吃草;猪在睡觉;狗在看门;羊在咩咩叫。大自然创造了一切生物。让草变成牛的食物;让粮食果我们的腹;让花儿为空气增香;让鸟的歌声为天下助兴。大自然没有创造的刀和枪,大自然没有创造的一切杀人武器,大自然也不想创造。
聪明的你啊,应该想一想。要是有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会怎么样?猪张开嘴要吃你,牛对你咬牙切齿,一杆黑洞洞的枪口偷偷地瞄你,你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