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我少年与青年这一段称得上长长的青葱岁月里,我常常做梦,且梦中的景像多与水有关。有的已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梦中有水。有的却记忆深刻,至今不能忘却。梦中是一片汪洋大海,我独自一人紧紧抓着一块木板飘浮在水上。四周空无一人,我抓着木板沉沉浮浮,似乎并没有任何想法,也无害怕哭泣,就只飘着飘着……

为什么总是会做与水有关的梦,我原先也不知缘由,之后是知道了缘由也并没有深究。在我三岁不到的年纪里,母亲抱着才出生几月之余的妹妹并带着我去给外祖父奔丧。为了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走路,母亲给我买了点心,于是小孩子边吃边走,边走边吃。其实母亲当时但凡能不那么着急或者是能妥善安排好孩子,也不至于会发生后面的事。从我们家到外祖家以一个成年人的脚程需要走上半个小时,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显然是很难独自走完全程的。母亲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很着急,抱着妹妹匆匆走在前头,她只当我会自己跟上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我。直到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喊谁家孩子掉河里了,她才回头,却没有看到本应该跟在她身后的我。此时她不甚清晰地到可能别人口中掉水里的是自己的孩子。果不其然,也算是我命大,冬天的河里,长满了浮草,由于我人小,并没有整个儿的没入水里,还不至于被淹死,直到有好心人发现并把我救上了岸。可即便如此,那是几十年前的十二月里啊,真正的寒冬腊月,据说被救上来的我脸都已经冻紫了。这也是我一直都体弱多病的原因之一吧。

三岁时的记忆我印象全无,并不记得分毫,还是母亲与我聊天时说起往事才得知有这样一桩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与水有关的梦,大抵是和我幼年时的这一次意外分不开了。有一种记忆它埋藏在深处,自己并不记得,但身体或者潜意识里存在着。如此,我的梦境终于与现实重合了。梦境中的我并无多少害怕惊惧,实在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还没有被水呛着,体会不到落水的恐惧,或许还在想着那块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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